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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變(9)

  老丈人pûn兩個賴仔哄啊、勸啊。怕he罵到khoi了,總算掉頭走開,轉去了;kì-teû行到埂唇時,老丈人斡過頭來鄭重宣佈:

  「等天光吧!天光後ngài尋彭阿強請人評評理看!」

  「失禮,阿興……m̀過,m̀-he ngài去講ke。」阿枝仔先講話。

  「Ên也轉去。He,he ngài m̀好。」

  「盡要緊ke he若身體,人興。」

  「好了。Ngài知。以後不了。露水當重。」人興過去扶阿枝仔。

  「哎唷……」阿枝仔使勁爬起來時,肚臍下方ke深處,好恬恬閃過一絲沉沉ke刺痛。

  「仰仔啦?」人興用力扶她起來。

  「肚屎有兜仔……」

  「壞了!敢會,跌傷了胎兒?」

  肚屎,特別he下腹「尿臍頭」一帶,又來一擺針刺般ke劇痛。人興慌了,步樁一矮就oi lâu她背起來。她笑講肚屎恁大,仰仔背喏?人興講用揇轉去。她講m̀使。結果he攙扶她轉屋。

   Liá一折騰,早過了午夜。因為pha跌該一跤傷到胎氣——照算還oi十日八日正降ke——故所又一擺陣痛來臨ke時節,阿枝仔應承人興ke要求:lâu阿媽喊醒來。

  「Pha會早產!」阿媽聽了解說後講。

  「Ngài該死!Ngài!唉!仰結煞?仰結煞?」

  「哼!有麼辦法?都he你!萬一阿枝仔仰仔……看你仰仔交代!」

  「唉!He ngài該死!Ngài he……求,求妳,阿媽,看有mak-ke辦法……」人興急得歸身冷汗,就oi向丈母娘跪落去啦。

  「阿媽!莫恁仰嚇他,看他急成該樣。」阿枝仔忍等疼痛安慰他:「放心,就he早產,也差m̀多了,m̀會有危險——你liá-ha mò ti屋肚徑手徑腳,到廳下坐ti藤椅項睡吧。」

  阿興啊阿興!你liá-ha定著oi安靜,oi忍耐,你oi咬緊牙關。
  Mò事情,阿枝仔定著平安mò事,她會,會生下一ke胖墩墩ke嬰仔——m̀使驚,m̀使,定著m̀使……人興一直提醒自家,抑制自家。

  差m̀多會天光了吧。月亮西斜,囥ti烏葉竹ke後背,披掛ti山崗林梢ke月光,蒼黃又蓬鬆;深青泛烏ke夜空,像一張木然ke大面,擺ti該片,看來he án-ngiòng ke疲憊,mò奈!

  阿枝仔ke陣痛加快,就像一般正常ke分娩共樣。M̀過出血現象來得異m̀正常;ti還吂oi來血ke時節就一直來了。看è出來,liá-he跌一跤造成ke;看起來第一胎m̀會順利生產吧。

  「先生」徐日星ke餔娘,he蕃仔林庄公認ke「產婆」;她既經死在饑凍,liá-ha尋mò內路人了。阿興知自家阿媽識替人接過生,他就打暗摸lâu阿媽帶到許家。

  天色既經朦朧發光,阿枝仔ke疼痛加劇,胎兒就mò「轉頭」移動ke跡象。

  「恁仰m̀好……」

  「在三對時內假使做m̀得……」

  阿強伯也趕到了。天色既經大光,雙方爺ôi商量後決定馬上派四儕人到大湖街,看做得做m̀得護送一位真經ke「產婆」來幐手;另外也到關帝爺lâu萬善爺該片求取兩張「平安符」pûn產婦燒灰服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