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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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禍天災(3)

作者 李喬 漢羅翻寫：Suingi 2010.10.10

　　「阿漢！阿漢你佗奈位！」有人ti山園下段喊他。

　　燈妹，小小ke燈妹yi遽就行到面前。濃重暮色肚，除忒小小巧巧ke身形輪廓以外。僅做得看清該眨動ke目珠。

　　「就轉去了，妳來做mak-ke——小心挨罵。」

　　「來，伐刀pûn ngài。你án-ngiòng拿，危險。」燈妹伸手去拿伐刀。

　　「Mò，mò。Ngài自家拿……」他慌忙閃開。

　　「咦？做mak-ke阿漢？」

　　「Mò，mò啦！妳拿。Ngài正mò-oi放心哪。」

　　「阿漢……」燈妹ke嗓音當柔，右手卻還he伸了過來。

　　「Mò-oi，mò-oi嘛。」

　　「奇怪？阿漢，你mò mak-ke吧？」燈妹停下來：「你？樣án-nè拿等伐刀？」

　　「Ngài……ngài，脫m̀下來……」

　　「Mak-ke？」燈妹猛地伸手去拿伐刀。

　　他緊緊扼等刀柄，「做m̀得」放手。他只好lâu原因講出來。

　　燈妹雙手扼等厥雙手，也嚇著了。兩個人恬恬企等。燈妹ke身高正到厥脅下ke地方。燈妹lâu頭緊貼等厥胸脯。

　　「……」燈妹嗚咽著。

　　「做mak-ke燈妹……」他用肩胛頭偎依過去，窩護該小小ke頭那。他再也講m̀出mak-ke。

　　包尾還he燈妹先企直，退開。燈妹輕摸厥雙手，yi像ti思考mak-ke，然後頭那磬下去，ti厥手掌同刀柄黏等ke邊唇，用舌尖輕輕舔揉，磨擦……

　　「喔！燈妹，燈妹，莫án-nè。」

　　他後退閃開。M̀過燈妹還he緪緪揪等他ke一隻手；他一停下來，燈妹又用柔軟ke舌尖舐啊舐。他千萬個m̀盼得，千萬個心疼，千萬個疼愛，千萬個感激，千萬個……他猛地右手一掣，總算掙脫刀柄。續等he右手掌徹骨ke劇痛……。

　　「嘿！」他喝叱一聲，左手掌也掙脫了。長柄伐刀跌到地泥項。
　　「阿漢你……」

　　「好啦，ên轉去吧。」

　　燈妹ke腳步mò挪動，他也mò。當自然ke，兩個人緊緊ke，密密ke lâu對方揇入懷。Liá-he柔情ke，疼oi ke，憐惜ke，也he生命本身ke擁抱；人間多悲苦，生活多艱澀，世路多寂寞。然而，他lâu她，尋著了生命ke偎靠，尋著了同行ke伴侶，尋著了力量ke源泉。

　　兩個人都目汁闌干，心肝肚卻充滿了甜蜜同感恩。

　　「轉去吧。」阿漢講，細聲ke。

　　「著，忒夜了。」燈妹拈起長柄伐刀。

　　燈妹先開步行。他緊緊搶ti面前。燈妹講：ngài熟。他講：做m̀得。燈妹講：ngài ke眼力好。他講：ngài看得清清楚楚。燈妹講：忒夜了，pha會挨罵。他講:又mò妨害mak-ke，oi罵，pûn他罵好了。燈妹講：án-ngiòng對你m̀好。他講:妳對ngài好就好。燈妹mò應。兩個人就án-ngiòng又互相搶先又相依偎靠，ti小小ke山路項，憑靠模糊ke天光，快步往下坡行去，「尖」到緪緪ke行去。

　　阿漢ke雙手手掌，tui劇痛轉為沉痛，而後背he麻麻辣辣ke。天光日樣葛煞？天光日還得用liá受傷腫脹ke雙手扼緪伐刀拚命做事。該he mò辦法ke。也he應該ke。正經mò mak-ke怨尤。Liá-he心甘情願ke。而且，為了燈妹——此生此世既經擁有燈妹，án-nè，付出liá肉體ke痛楚，甚至一雙手掌，又算得mak-ke？

　　Ti往擺，他輒常有一股怪念頭：假使做得以用換取阿爸，他願意拿自家ke十年二十年ke陽壽去換取；假使阿媽m̀改嫁，他就活過二十歲就好。或者就pûn自家死在阿媽懷中，然後麼人oi改嫁正改嫁吧。見到阿陵ke耳光連同一片頰肉pûn削切下來時，他想：liá件事，還he發生ti自家身上好過兜仔。乾隆年間，阿里山m̀ he有個吳鳳嗎？假使做得用自家一粒小小m̀值錢ke頭那換得大細南勢。南湖一帶m̀出草ke代價，他隨時願意獻出：他一再ke反省自家，他自信有liá勇氣，只要 pûn他該機會。他也常想：假使自家ke身軀肉體，做得夠拿來「合藥」，他絕對毫m̀吝惜地供pûn痛苦大眾「合藥」，解消ke兜疑難絕症……

　　Liá兜，都he可笑ke幻想定定。僅做得自家心肝肚想想好搞。阿漢啊阿漢，你單淨he一個mò爺mò娘癩頭ke看牛哥仔，單淨he一個賣命ke隘勇，你做得有幾大用處？僅做得幻想，幻想一番定定啊。

　　M̀過liá-ha mò共樣。Liá-ha他既經he有家室ke男仔人，有小可憐燈妹為脯娘。Án-nè，往日ke幻想，既經做得化為真實；也就he講：有機會為一ke人，抑係講he「目標」而生，而犧牲生命。該，一雙手掌紅腫又算mak-ke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