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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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禍天災(2)

  「M̀過……當痛……」

  「Liá還喊痛?Mak-ke話?」阿強伯怫然作色。

  「Ngài教你一ke辦法?……」人華liá一下倒滿親切ke:「採幾片『蝦公莢』ke嫩葉,就用手掌揉碎,pûn該汁液塗ti傷口項就m̀會痛了。」

  「M̀過liá雙手樣仔揉喏?」

  「該……用嘴吧,牙齒嚼碎來也做得。」

  「蝦公莢」he山野底背最常見ke野草,嚼碎ke液汁有止血作用;根部lâu氷糖共下熬煮內服,有消炎袪火ke奇效。Liá-he山野人家最常用ke藥草。

  阿漢採幾片「蝦公莢」嫩葉放入嘴底背咀嚼。Mò想到又辣又苦,味道十分難受。總算嚼碎了,小心吐ti手掌項……

  「啊!」他脫口喊起來。手掌一下徹骨奇痛,續等像pûn火燒著樣仔。他猛甩雙手,lâu蝦公莢碎片甩掉。

  「樣仔?」人華對他傻笑。

  「你!你樣án-ngiòng害人?」

  「Liá倒m̀ he,」人傑瞪人華一眼,向他講:「痛he痛,塗上該東西,m̀發炎倒he正經。」

  「唉!小事,小事哪!遽!遽遽做事。Liá還大驚小怪,還想食下liá暗飯?」

  老人家ke話,he感慨而發,ya-he全衝自家來ke?Pha he liá一下劇痛,pha he老丈人liá句話,阿漢他,歸身湧起一身冷汗。

  著。雙手liá一滴仔破皮流血又算得mak-ke?當時he為著麼个,又抱奈種決心跳入liá氷窖火宅ke?還oi食下liá碗飯,該就mò-oi嫌燒pha冷,還啊mò-oi痛惜liá身皮肉。敢m̀ he?劉阿漢你早失去爺娘你天生命苦;你he mak-ke東西?你he贅婿哪!招贅來賭命鬪生蕃ke。你還pha痛pha癢?可笑可笑!

  該……。想到liá片,一股憤怒,同其他複雜m̀明ke mak-ke共下湧上心頭;雙手手掌單淨he辣辣ke麻麻ke,mò ko mò辦法忍受了。他提起伐刀,勇猛ke,mò頭mò腦ke向繁茂擁擠ke草萊林木揮舞,tok下:

  「Tok吧!劈吧!殺吧!Liá,liá mò用ke東西……」

  該老丈人yi像停下事緊看他。人傑也投過來訝異ke一眼。人華yi像還ti傻笑;m̀,m̀ he傻笑,he冷笑。

  他心肝肚有兜仔畏縮,有兜仔反悔;自家liá m̀ he忒明顯了喏?自家he ti……ti做mak-ke喏?唔!M̀管!就m̀管!Ngài拚命做事還做m̀得?Liá敢 m̀ he你兜希望ke?你兜oi滿意正著呀!該ngài就拚命,liá總做得吧?

  「唉!阿漢。你……就休息一下吧。」

  講話ke,yi像he老丈人。唔,m̀ he,he人傑。人傑大哥he彭屋家盡有人情味ke一儕。他嗯了一聲。他想停下來,m̀過m̀甘願?也m̀ he m̀甘願,he停m̀下來,就he mò辦法停下來。他繼續揮動伐刀。

  「Liá個小貨仔。M̀過當硬頸喔。」

  「也難為他了。他m̀識做過liá種苦工。」

  「哼!看他硬。硬到幾時?」

  Liá兜人yi像ti品頭論足,he ti數說自家吧?Kì-teû做得,「kì-teû」當然有權án-ngiòng。敢m̀-he?Ngài he一個招贅入來ke人。Ngài只有一ke權利,ngài mò-oi命ke做事,liá總做得ke。

  他試著,兩手握刀柄ke地方,濕漉漉ke。該he汗水吧。他寧願它he汗水m̀ he別ke。實際上,他全身早就汗流脈落,澇澇ke濕透了。 面項,頭項,還啊he汗汁緊流,流入耳凹裏。流眼眶底背澀澀刺痛,án-ngiòng目汁也pûn導引出來。

   Liá日臨暗收工時。阿漢想放下伐刀,m̀過刀柄竟黏ti雙手手掌項,脫m̀下來。老丈人領等人傑人華下山了,他表示休息一下正走。

  「遽轉屋,暗了……」老丈人想ko講mak-ke樣仔,包尾還he mò講完。

  他坐ti剛下tok下來,草香濃郁ke野草項。他he正經mò力動彈了,他oi休息一下。M̀過忍等忍等,堵m̀著了,他幽幽噭起來。

  「Mò相干。Liá片mò人。」他想,án-nè他盡情ke噭。

  等他頭那tâng起來一看。四片既經全暗下來。手掌還he黏ti刀柄項脫m̀下來;稍一用力掙脫,就痛到他一身汗水。樣葛煞?好轉去了;mò遽轉去又驚有一頓好罵。他掙扎ke企起來;雙手做m̀得發揮均衡作用,他踉蹌幾步又倒坐下來。目汁,又緊流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