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 | | | 轉寄

兒女情(13)

作者 李喬 漢羅翻寫：Suingi 2010.08.07

　　有了衣箱，兩人趕緊liòng好ke幾領粗布衫，就m̀使pha到眠床項了。

　　衫lâu 該眠床靚靚ke湖綠被單被骨，全he阿桂伯婆拿出錢pûn添置ke。

　　「He若姆，愛離開時塞過來ke錢，正m̀ he ngài恁樣慷慨哩。」

　　最精緻ke he 該垤桂竹薄片編成ke「涼蓆」，he阿陵公婆幐手他，三儕人用兩暗晡頭織（chiá）成ke。

　　「Pha人家講ngài，thióng打爽。」他愁慮。

　　「He ên扣剋睡目時間編ke嘛。M̀管啦！」阿陵講。

　　他用自家僅有ke一息存錢，pûn彭家兩老lâu燈妹各買一雙布鞋；燈妹該雙he絨面ke。他經過三番兩次ke考慮，他pûn自家買了一雙皮鞋。異久以來他就盼望一雙皮鞋；他試著，男仔人擁有一雙皮鞋，he當重要ke事。

　　另外，他lâu燈妹打造了一隻銀禁指。他本旦還有力量pûn打造一雙小耳環ke，m̀過他注意觀察了幾擺，卻發覺燈妹ke耳光垂還màng穿孔喏。

　　「Ngài oi pûn她一隻禁指。銀ke。Pûn她，án-ngiòng異好。」

　　他sṳ̀ ti絕對秘密ke方式下準備ke。他mò pûn任何人知，他也m̀希望燈妹向麼人泄漏。Liá-he他心意ke表示，燈妹一儕人知就好。

　　Liá-ha，銀戒子就ti他右邊口袋裏。他ke「新郎衫」he藍色短截唐裝；雖然he粗布衫褲，胖瘦長短合適，著在厥修長ke身架上，配以烏金ke皮鞋，實在挺拔好看。

　　髮辮，he昨夜阿陵哥嫂手忙腳亂了半夜正pûn「做」出來ke——liá幾年，kì-teû男仔人髮辮越來越走樣了；為著頭路方便lâu簡便省時，特別he後生一輩ke男孩，差m̀多都he用張開ke五指梳（sṳ̀）一梳頭，左手往上提起長髮，右手往半腰一握，胡亂ke扭捲一下，然後tui右而左，ti頭蓋邊緣盤曲纏繞兩轉；pha頭那毛亂落ke，總就ti盤繞ke頭那毛下背ko纏繞一道寬布帶，或者毛巾：liá-he「改良式」髮型。

　　他ke髮辮oi「做」正做得成型，liá sṳ̀因為厥頭那毛淨有齊頸根恁長定定。

　　該he隘勇ke特有髮型：ti某一擺先住民「出草」後，幸免於難ke人講：他看著先住民左手揪起pûn獵者ke髮辮，然後手腕一ke轉彎，辮子就ti手掌纏繞一圈，再向上一挷，頸根長長露出，án-ngiòng戰刀一揮——非常方便。

　　「非常方便」，聽來令人規身發雞嫲皮，頸根發麻。Liá講法傳開以後，隘勇就m̀顧官方ke警告，大家都lâu辮子剪去一半，成了隘勇ke特有髮型。

　　「三朝以後，就lâu liá怪短辮仔打散。」他想。

　　他幾乎m̀識án-ngiòng「盛裝」過；收拾到頭面上下，伶伶俐俐（làng -làng-li-li），鏡肚ke自家，看來有兜生份而好笑。 面色，本旦有略略仔蒼白，liá-ha忒熱了，還著到án-nè緪緪，難怪面頰卵甚至目眉毛lâu目眥毛之間，也浮起一抹紅潤。深沉ke眼神，高高ke額頭，目眉毛濃長，稍長微瘦ke面型，pûn鼻準顯得略為過於高聳，淺紅略略仔女性化ke嘴唇，卻有兜沙鼻。

　　「劉阿漢，你還he堂堂入格ke相貌哩。」一ke行江湖ke yi像捧燒屁卵拐他，m̀過接等講：「可惜啊可惜！將相ke氣度，卻欠該種厚重福相——liá當壞喔。」

　　「哦？」

　　「蠟燭光光，燒自家屎朏；頸根長長，七月半鴨子。知吧？」

　　「M̀知。」

　　「Sṳ̀講啊，若一生多災多難，全he替人勞苦，代人受罪哪！」

　　「該……樣葛煞？」

　　「命，還有麼樣葛煞？M̀過你脯娘極賢，育子持家，銜霜耐雪，全靠妻房。你還he有福氣ke哪。」

　　Ngài有福氣？

　　Ngài一生多災難，替人勞苦代人受罪？Oi靠賢妻來持家嗎？
該，敢m̀ he害了脯娘——燈妹？

　　想到脯娘ke涵義，而又想到脯娘就he燈妹，liá平生第一ke pûn他動心動情ke花囤女時，胸口一下翕熱上昇，厥面頰卵還kha醉紅了。

　　Liá時節，阿陵哥出現ti面前。他緊緊驅散遐思，收攝心神，等候吩咐。

　　「過去吧，時間到。」

　　阿桂伯婆既經ti外背等。彼此交換一ke目光，都m̀開口講話，liá就向彭家行去。

　　日頭án烈，像火盆頂ti頭項án-ngiòng。

　　樣án熱喏？他記得ti山區項，從來m̀識恁熱。嶄新ke衫褲，他明確ke感覺得出，好幾線汗水一下仔流過肌膚，向下滾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