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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變(16)

  第二日,阿漢他,lâu心愛 ke燈妹母女擱ti一旁,毅然離開蕃仔林。

  他緊想:燈妹再三叮嚀他,懇求他「mò-oi」幹某一種mak-ke行業。奇怪ke he,燈妹樣m̀肯講出「mò-oi幹」ke he「mak-ke行業」?燈妹yi像一開始就認定他定著會幹「該種」行業樣仔。燈妹憑mak-ke恁仰肯定喏?燈妹正經知?知mak-ke?

  其實,他自家也m̀知liá一去oi幹mak-ke。看來he燈妹比他還瞭解自家啦?

  該,樣燈妹會有恁仰ke認定喏?

  燈妹講:去搶去盜?抑he去偷?Liá就he要求他「mò-oi」去幹ke「行業」?當然m̀ he。當清楚,燈妹講白了,就表示要求他「mò-oi」ke,定著m̀ he驚他做強盜抑he小偷。該——

  「你正經m̀知燈妹所指ke he mak-ke?」

  你正經自家也m̀知自家oi去幹mak-ke?或者講,你一點腹案都mò?

  又或者講,你根本就有了腹案,自家m̀肯承認?還he連自家也瞞騙一番?定著he恁仰,故所正pûn燈妹也看出來了;燈妹m̀肯直講出來,he 驚pha萬一揣m̀著,liá一講出來顛倒變成暗示了?He恁呢?他一再盤問自家。

  心ke奧底,sṳ̀有隻朦朧模糊ke答案。他知。他也早就發覺自家ti欺瞞自家;m̀過,自家yi快就諒解了自家ke liá種自我欺瞞。

  當然,心頭還he一片茫然,一團酸楚與惆悵。Ti通往大湖街ke路項,他試著來往ke路人都ti窺視他;m̀,人們ke面孔都he漠然ke,he路唇ke草木林野ti窺視他,天地山川ti默默凝視他;他打一下眼光底背聽到一片嘆息聲,還有歡呼聲,稱讚聲。

  他又聽到幽細ke噭聲。該he小嬰仔ke,還有燈妹……想到燈妹,滿腦海滿眼前,全he燈妹ke音容謦欬。

  「燈妹:放心吧,ngài會保重,會pûn妳帶轉好好ke老公……」他想。他心肝肚反覆又反覆liá句話。後來liá句話就尋m̀著tui奈開頭,也m̀知仰仔結束正好。只好緊ti心肝肚講。

  他實在m̀知尋mak-ke頭路正好,也m̀知「mò-oi」幹mak-ke行業。

  他也m̀知奈正he目的地,他單淨漫mò目標ke行路,或者講he信步而行,自自然向前行去。

  他到了大湖街。他行出大湖街,向左轉折往南面去。他行過「竹篙屋」,經過「小邦口」,通過「閂門棍」,下一ke斜坡,來到南湖隘勇寮。

  「剁三刀」堵好ti獨自lîm米酒。Lîm到醉醺醺ke喏。差m̀多認m̀出他he麼人,一見面就嘟嘟噥噥,yi像訴講mak-ke牢騷,同時還lâu瓶子交pûn他,硬oi他lîm幾口,他記得,「剁三刀」m̀ he恁仰ke。

  他接過酒瓶,咕嚕咕嚕正經lîm了起來,又換幾口氣就lâu米酒全部lîm忒。他he肚屎飢飢lîm ke。他正放下酒瓶,人就翻天倒海ke支持不住了。Yi 像麼人扶了他一把。M̀,he pûn人架起來ke。身體yi像pûn拋置ti硬仃仃ke木板項。他就恁仰睡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