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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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Liá m̀ he你兜想ya m̀想ke問題,mò你兜敢打起土匪ke旗仔相抗。」阿仁仙冷冷一笑,lâu搓成一團ke「煙屎」放入小碟子底背——原來還he一個抽鴉片ke喏。
「土地he ên開墾ke,ên 做m̀得分人搶去,liá還算犯法?」
「Mò人搶你兜ke土地啊,只要你兜依法納租。」
「做麼个oi向全mò關連ke人納租?」
「阿添舍he墾戶嘛!唉!你liá人樣全mò孔竅?」
「Liá種空頭墾戶,又為ên做了mak-ke?」先生m̀多知仔激動到做m̀得自制了。
「向你兜收租呀!」阿仁仙簡直he笑容可掬啦:「都án-ngiòng ke,全台灣都he án-ngiòng。Liá-he大清法律哪。樣?你兜正經oi佔山稱王,對抗王法?」
「……」
「Lâu你講:先送來兩隻大閹雞孝敬頭家當好——阿添舍盡好食閹雞炒雞酒了——少m̀得ti將來pûn佃契約項多送一兩年『限年陞科』哩!」
「Mak-ke意思?」
「就he開頭時節,多讓一兩年m̀收你兜ke大租啊。」
「M̀過,m̀過ên m̀……」
「Án-ngiòng啦:過兩日,ngài會親自lâu寫好ke『給佃契約』帶到蕃仔林,向各佃戶解說清楚,mò定著阿添舍一歡喜,也共下去看看喏。」阿仁仙拿起烏金烏金ke鴉片煙銃來搞:「Liá-ha,mò事了,你轉去。」
先生頭烏面烏ke轉去蕃仔林。全權使者,有辱使命,他試著難堪又懊惱。
他想著天。他想著天地間該兜做m̀得抗拒ke力量。風雷雨震火水瘟疫做m̀得抗拒,該依靠所謂王法而來ke勢力,也he mò人敢反抗。Liá-ha他,蕃仔林ke人,就he陷入liá種困絕境地中。螢火之微光,何以敵經天ke日月?隨在你憤怒悲傷,挺身拚命,甚至一死相抗,該都he滄海微波,莽野輕風定定,瞬刻之後,mak-ke影跡都mò,就lâu mò發生麼个事情共樣;滄海依舊,莽原依然。
他試著疲累又虛弱。心肝充滿了悲哀同茫然,mò助ke悲哀,深遠ke茫然。正經就án-nè?蕃仔林人正經就只有任人宰割?
他he蕃仔林唯一mò子女ke人。他當想liá就帶等老妻離開蕃仔林;他自然mò安家立命之地,m̀過離開liá分人憤恨悲哀ke所在總he好ke。
M̀過,liá he想想定定。他遽遽轉蕃仔林,lâu大家報告,lâu liá場交涉ke內容,同時也lâu自家ke感觸講出來。
聚集ti許家ke各戶代表久久動彈m̀得,只有恬恬凝凍ti該片。
「就mò商量餘地?」許石輝開口講。
「Ngài看……」先生緊搖頭,頭he越搖越低垂落去。
「Ngài知,ngài知……」阿強伯擎頭,目珠圓睜,m̀知ti想mak-ke。
「Liá-ha,石輝叔:oi你作主了!」范乾講。
「He啊!」謝阿潭企了起來:「明白講:先決定接受他mak-ke 給佃契約?抑he mò-oi接受?」
「Mò-oi接受又做得樣?」
「當場扯爛它,抗租!捉人?Ên就擎起伐刀、鋤頭柄,幹了!」
「Liá……」許石輝磬頭mò講話。
「著啊!石輝哥!」阿強伯講話了:「Mo̍k liá樣該樣,做m̀得閃避了,你oi作決定,看看大家……」
「Ngài,ngài做得決定mak-ke?」許環顧廳下一眼,又頭磬磬仔。
「阿強哥,你講喏?」范斡頭問。
「Ngài?屌厥姆,ngài,ngài he拚了!」
形勢總算明朗了:彭、范、謝三家決定用武力保衛自家ke土地,黃阿陵m̀好表示mak-ke,劉阿漢lâu陳阿發mò在場;其他各人單淨嘖嘖啐啐,頭磬磬仔恬恬,怕he準備接受liá做m̀得抗拒ke災害?
散會離開許家後,阿強伯mò直接上山園繼續頭路或者轉屋,他坐ti林蔭中ke石頭項沉思liá件事。
一開始,他m̀相信正經會到án-ngiòng絕望ke地步。後來他想全蕃仔林ke人定著會團結起來抗拒ke;mò想著連從來他欽服ke許石輝ti liá時節也軟下來了。
「只有liá三四戶人家……」liá正正經pun人試著寒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