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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屙屎嚇蕃(3)

  開春以來,看起來平靜ke各隘勇線,特別he各靠近「蕃地」ke村莊,卻面臨更大ke危困。

  原來舊年十月,劉銘傳稱病辭職後,巡撫ke職權由布政使沈應奎署理;到了今年年初,正式由邵友濂接任巡撫。邵友濂上任後,立即宣佈縮小臺灣建設措施,減少「防山」費用。

  本旦劉銘傳辭職消息一傳出,先住民lâu後住民ke接壤地帶,既經呈現不穩狀態,liá-ha既然明令減少「防山」費用,「官隘」將予削減,自在料中。

  首先,有兜精打細算ke自家喊ke ke隘勇,趁liá新春容易尋頭路ke時機,紛紛離職他去。

  另一方面,大湖庄,南湖庄等地附近先住民ke各社羣之間,一直暗流激蕩;北部「大嵙崁」「五指山」「加九岸」等一帶先住民,ti開春以後,紛紛出草襲擊隘勇營寮,tok殺oi百儕ke勇隘lâu居民。

  南湖庄ke墾戶及庄正,為了自保,總算推舉代表向隘勇寮查問虛實。刴三刀早就看出勢態嚴重,故所陪等liá兜代表到設ti「公館」 (即隘尞腳)ke墾撫支局,要求解說。支局方面ke答覆he:墾撫總局既經通知減少月銀,以後部份深入先住民勢力強大地區ke隘勇寮,決定pûn他用合併或者撤消。

  Liá-he mò結果ke爭取。危機逼在眼前,卻也做m̀得就án-nè携妻帶子,豁忒幾下十年生命血汗換來ke基業,全部撤回祖居地去。

  「Ke,祇有籌辦『民隘』啦。」liá-he官民一致ke意見。

  其實在劉銘傳上任以前,he官隘民隘並行ke——政府承擔m̀起全部隘勇ke糧餉月銀——到了光緒十二年,劉氏親討各社連續四個月,與先住民約lâu撤兵後,liá正廢除「民隘」,組設官隘配合屯兵,m̀過實際上,官廳還he大量鼓勵有能力ke「隘首」去建隘募丁守隘ke。

  Liá-ha oi再辦「民隘」,大家第一ke想到ke he黃金裘liá號人物。此人目前正ti大湖庄東北角ke獅潭庄屯戶墾地,他「抱隘」ke勢力伸及獅潭附近ke三灣庄,田尾庄一帶。

  南湖「墾戶」及庄民代表,經過幾次集會討論,決定籌銀lâu黃金裘請來南湖庄——kì-teû想,請求liá位威震先住民ke人物先來坐鎮一段日仔,甚至行一趟都好,算he向先住民示威。然後kì-teû打算,逐月請黃某ke精銳銃隊開到庄底背留駐兩天。Án-ngiòng,將比庄民招募游勇:籌組大量民隘來得節省而且有效。

  Liá件事,經由刴三刀lâu支墾局ke協助,總算得到黃金裘ke首肯。

  劉阿漢不斷收到黃阿陵要求他辭職ke口信。他一直為去留ke決定苦惱。

  阿稜還捎來口信:他結婚了……。


  「阿陵lâu……結婚?」他感到渾身不自在。


  阿陵瘦削而不失健壯ke身形,愁苦ke臉面一下浮現眼前。

  正月過去,二月十九日觀音菩薩生日過去,三月廿三日媽祖娘生日到了。Ti liá期間,本地區雖然發生幾次先住民騷擾事件,m̀過單淨流血並mò人死亡。

  M̀過,歪頭軍師許秀官卻tui一ke先住民眼線得到一ke驚人ke消息:「加社」lâu「得社」有釋嫌ke可能;假使成為事實,ti「開墾祭」後——就he近來liá幾日,kì-teû可能發動本地區各族羣各社ke聯合大出草……。

  Liá時節,裁減二十名隘勇ke指令堵好下達。刴三刀決定用「自願」方式辭退人員。

  「好哇!賣命,還mò人oi了哪。」有人起鬨。

  劉阿漢決定離開。他m̀ he正式編制內ke,向「勇頭」講一聲就放行ke;而「勇頭」liá回總就宣佈ke一伙人解散了。Liá一來,要求離開ke竟有三十來人;he全部人員ke一半。

  「阿漢,ngài本旦希望你mò做liá事,」刴三刀講:「liá-ha,ngài請你暫且幐手一下,好嗎?」

  「Liá個……」實在mò想到回過頭來留他。

  「剩下三十個隘勇,二十幾枝銃,kì-teû假使知,m̀ 撲上來正奇怪,ke時全庄兩百多戶庄民pha oi……」

  Liá還真he難題。一直下不了辭忒ke決心,liá回決定mò做,卻又演成liá個局面。

  「南湖庄兩百多戶,一千多人,一夜之間……」

  M̀過,回過頭一想:留下來,萬一,m̀就頭那準mò咧?

  「老總,ngài再想想。Ngài還做m̀得答應。」他講。

  而該時,刴三刀傳出庄民代表敦請「大人物」來南湖相助ke消息。

  Liá日,午飯正過,劉阿漢lâu涂水火兩人換下值班,下了「閂門棍」哨站,正oi轉身下崎,忽然間發現tui大湖ke片開來一隊人馬。

  人馬逐漸接近,ke he他m̀識見過ke場面:最面前十二人十二枝六角長管火銃,後背二十零儕高長大漢;人人背插一把飃等紅穗ke大刀,左手按等刀把,右手整齊ke划動,兇神惡煞樣仔。

  Kì-teû護衛等ke he四頂黃蓋八抬大轎。Liá一條路實在mò辦法通過liá種龐然大轎,m̀過kì-teû異像he逢樹tok樹堵石徙石ke氣概,也就m̀通也通了。

  轎子後背he三人一排,足有六十人以上ke長隊伍;總下灰藍緊身衣褲,腳穿半筒長靴,外套草鞋,腰組兩道銃彈,肩khâi同式ke新型火銃。

  看起來he正規部隊,m̀ he隘勇哩。

  「Liá-he?……」阿漢目瞪口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