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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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草，著天釣(11)

作者 李喬 漢羅翻寫：Suingi 2009.09.20

　　「呵呵！你兜……」阿強伯也笑。他顯得赧赧ke。Ti往年，老妻也總he lâu磧年錢交還pûn他。樣忍心啊！收起來吧。老妻總he án-ngiòng講。他堅持m̀肯，過了幾日，紅包還he又pûn塞回口袋。

　　至於細人仔ke，他都堅持oi kì-teû貯起來。M̀過，今年他心肝肚一橫，咬咬牙就低下頭打個哈哈，正經收回啦。Liá-he mò奈何ke，liá-ha，一ke錢oi做百個錢用，阿爸就面皮賁賁收下啦。他ti心肝肚講。

　　Liá個節目後，阿強伯正式宣佈一件事：

　　「人秀二十了，燈妹十八歲。阿爸決定；正月半元宵節，就pûn兩人圓房。」

　　「啊！恭喜喲，阿秀！」

　　「剛下拜阿公就祝告祖公祖婆ke：阿燈妹就算ên彭家心舅了。」

　　「阿秀，樣仔？咦？面紅啦？」大家撩他。
　　「好哇！哈哈！恭喜你囉，阿秀！」人興ke粗嗓子真響亮。

　　忽然，大家恬著一息仔聲都mò。大憨牛人興愕著，直翻大目珠。

　　「呵呵！阿興啊！」阿強伯ke笑容有兜僵硬：「阿爸m̀-he mò lâu你打算——本旦該你先討ke，唉，各有緣份——你，m̀-he對該阿枝仔有意思？」

　　「Mò，mò，mò哇！」

　　「哈！阿爸mò眼花啦，án-ngiòng，一年後，定著pûn你討隻pû娘，放心。」

　　Liá檔子事，就ti人興面紅濟炸直否認，加上大家嬉笑取笑中結束。

　　該燈妹，ti一提「圓房」時，就溜到灶下去了。灶下，總he幾片茅苫圍起來定定，ti liá片寒著實在tu-m̀-tiâu，m̀過她還he咬緊牙關忍等。

　　「圓房……」liá-he既熟識又生份ke一句話。Liá件事，正經就oi臨到自家身項咧？

　　M̀知樣仔，面頰有冷冷ke東西ti爬行。她伸手一拭——he目汁。Mak-ke時節流淚ke？她m̀清楚。

　　「Mò-oi守歲，大家睡吧。人興，你看守，注意聽鑼聲。」阿強伯án-ngiòng交代。

　　「Ngài來守第一班。」人華講。他he最嫌燒pha冷ke一儕。

　　「凊採啦。Ngài守到天亮都mò要緊。」人興講。

　　大家睡了。人華認清楚大門外屋簷下做信號用山鋤ke位置後，關上門，烏忒燈盞，然後攬等長柄伐刀，靠ti門柱項坐下來。

　　眼前一片漆黑，一儕人坐等，特別he屋家人yi快就停止談話後，忽然間試著心肝肚空空蕩蕩ke，歸身不由ke起雞mà皮。

　　Mò ke事。定著mò事。人華告訴自家。
　　He忒緊張啦。你何必án-ngiòng喏？他想。他有意pûn自家迷迷糊糊睡它一覺。敢m̀ he？還恁早，推懶一下，準mò事ke。

　　M̀過，還真he mò辦法入睡哩。M̀知樣仔，ti背板脊骨一帶，熱火火ke，yi像滲出些汗來；心頭也he茫茫然又莫名ke亢奮。

　　「Ngài sṳ̀ pha哩。」他發現自家。真m̀好意思。

　　Kì-teû睡忒màng？他mò把扼揣等。M̀過他想芹妹定著睡m̀落覺；不，he m̀敢放心深睡哪。

　　芹妹總he半夜會驚醒ke。她講he發狂夢。她m̀肯講he mak-ke惡夢，當然他知he mak-ke惡夢。

　　他也時常做惡夢。其中還包括芹妹……

　　芹妹實在he一個當好ke女人，除忒……唉！

　　芹妹oi降了。希望降隻賴仔，m̀，m̀！降妹仔好；妹仔 he入別人家神牌ke。樣仔都好。M̀算he彭家ke……。

　　M̀過，男ke有mak-ke m̀好？做得多一ke人手開山墾地。該檔子事麼人會知喏？當然蕃仔林mò人知，大湖地區，貓裏街，全天下mò幾儕人知。

　　Liá片單淨有ngài彭家ke有兜人知。屌他媽！Liá-he一生一世洗m̀忒ke；ngài成了烏龜哩！屌他媽！該小雜種。Mò定著生下就pûn tok了。或者芹妹連帶肚屎肚ke雜種……

　　想到tok頭那，全身又he起一陣雞mà皮，ko來頸背項，án-ngòng涼涼ke，麻麻ke。

　　噹噹！噹噹！噹噹！

　　「Mak-ke？鑼！鑼響了，啊！」他霍地完全清醒過來。

　　「啊！蕃仔出草囉！大家起來啊！」

　　全屋家人都爬了起來。顯然都mò睡熟。一片黑暗中德福lâu德新嚇著哇哇大噭；尾妹也跈等嚷喊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