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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變(14)

作者 李喬 漢羅翻寫：Suingi 2011.08.21

　　夏去秋來，秋日漫長而乾燥；ti秋殘冬初一ke莊仔浴在燦爛晚霞時節，燈妹順利ke降下一ke嬰兒仔（ô-nga-é）。

　　該he一ke蒼白短小ke女嬰，yi像正落地ke小兔仔，軟怠怠仔瘦挾挾仔。盡pûn人愁慮ke he，yi遽就發現，小女嬰ke左腳kha短，又總he軟軟ke向外歪斜，雙腳yi像做m̀得並攏。

　　「Pha he礙著了胎神。」阿強婆講。

　　「假使畜得大，準he跛腳仔。」

　　「Ngài看……算了。連肚臍都m̀使斷了。」阿強伯講。

　　「肚臍既經剪斷了。」

　　「該，總就，mò-oi飼奶……」

　　「不！」

　　燈妹lâu阿漢同時大聲講，朝老人家看ke目珠也同時sak-sak撤走，m̀過，阿漢又匆勿ko睞兩老一眼。燈妹既經目汁闌干，因為她愐起該葉姓養母講ke：她，當年就he màng斷臍就pûn豁到豬欄角，he黃姓人家拈起她，lâu她賣pûn葉家……

　　其實阿漢ㄧ直就擔掛等小嬰仔出世ke康健問題。因為人興ke小祖旺，人華ke靜妹都極端虛弱；順妹替阿陵降下ke he一ke死胎。其他，聽講橫坑，大小南勢方面，ti這幾下月中降ke嬰兒仔——懷胎後期堵著饑餓日仔ke——有一半左右he死胎；其他ke，m̀- he手腳殘廢，就he活mò幾久就夭折……

　　Mò-m̀-chho̍k，ti特別窮困ke山野人家，對於耳光目或者手腳有殘疾，或者極端嬴弱ke嬰兒仔，特別he女嬰，大體都he mò- pûn他「斷臍」，連同胞衫豁到屋角——放尿桶ke角頭，等到嬰仔斷氣，然後共下埋thet，pûn嬰兒仔回歸大地「尋過後世」。

　　該，老丈人ke要求，mò講mak-ke傷天害理ke事；毋寧講he自然合理ke做法。

　　M̀過，自家既經看著liá垤自家ke骨肉，兩子爺，既經「會面」了，mò論樣般做m̀得恁絕情。阿漢yi快就下定決心，不惜任何代價，定著oi留下liá個「自家ke嬰兒仔」！

　　「燈妹：liá-he ên ke細人仔。」他講著，視線卻模糊了。

　　「嗯。He……」

　　「Mò嚴重，左腳單淨略略仔，當好。」他扼等燈妹ke手：「就he將來有兜跛跛，ngài，ên也畜大她。」

　　「阿漢，ngài pha……」燈妹lâu面埋ti被窩底背。

　　「M̀怕。Ngài會想辦法——妳莫噭。」

　　「Mak-ke辦法？」

　　「Ngài liá就去lâu他，lâu阿爸講：ên決心oi畜活liá孩子。」

　　「Ngài驚，阿漢……」

　　「Pha mak-ke？妳？妳mò-oi liá細人仔？」

　　「M̀ he。Ngài oi。喊ngài……ngài都願意！」

　　「好了，m̀使，ngài會想辦法弄錢，ngài oi自家賺錢畜活她。」

　　「ngài也做得，ngài早就想過ke……」

　　阿漢用手掩等燈妹ke嘴mò pûn她講下去。他到廳下尋老丈人。老丈人出門上工去了。他到莊子左側新拓ke圃園肚尋著老丈人。新圃園底背，播下去ke蘿蔔lâu油菜，卻既經一片鮮綠。老丈人pha摘兜仔油菜苗落鑊吧。他向老丈人解說自家ke意思。

　　「註定he跛腳仔，仰做得oi？」阿強伯講。

　　「殘廢，也he一個人，也he一條命，mò論樣ngài oi畜活她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