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孤燈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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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哭聲 (4)

作者 李喬 漢羅翻寫：李珊伶、劉敏貞 2011.12.11

穿過李仔園，路sùn右片有一棟敗壞ke茅草屋，liá係阿梅伯ke屋仔。阿梅伯係一個孤獨奇怪老人家，liá下差m̀多眠在眠床hong吧。 　　

他teû就在路sùn樹蔭下ke石頭坐下來休息。 　　

「你在想mak-ke ?」 　　

「無。你喏？」 　　

「無。」 　　

兩個人ke目光，無講好sa相對到。兩人又緊緊將目光閃開，還遽遽補上笑容。 　　

「阿基叔……你ke阿華，樣仔？」 　　

「哪有樣仔？」 　　

「你，你teû……無赴yit chhat結婚mà……」 　　

「……阿輝，係你，會無？」 　　

「我？唉！阿華準係一個好pû娘！」 　　

阿華係一個好pû娘嗎？應該係吧？明基內心暗暗作痛。 　　

阿華係蘇家永寶叔ke唯一ke妹仔。他teû三年零以前搬離蕃仔林，到大湖街住。他teû恬恬相戀兩年零了。 　　

在今年六月間，「興亞勤勞青年隊」征集隊員ke時節，他就pûn服務單位-石油會社苗栗分所強迫「自願」參加。 　　

阿華知以後，她講oi想辦法替他取消。到了7月16日，旗山訓練所入所前一日，果然替他弄到m̀使去ke通知。 　　

「阿華，妳樣仔弄來ke?」他感到十分奇怪。 　　

「朋友than手ke嘛！」阿華ke態度有teû冷漠。 　　

再進一步問她，她一直在ti-ti-tuk-tuk. Liá件事情，他當難了解，m̀過又做m̀得表示mak-ke. 　　

Liá次ke征集令，事先他本人m̀知情；在五日前，朝晨頭他正行入礦場機務室，尾田機務長就拿pûn 他一張紅色單仔：「馬尼拉派遣航空廠技術員」報到通知；時間：十二月十八日，地點：高雄兵站。 　　

Ke日臨暗，他就同阿華講。阿華面色白白；她講她會盡全部ke辦法，再取消liá個征集令。 　　

「妳正經án厲害啊？」 　　

「試看na.明基，我……」阿華笑笑。她ke笑容最迷人了，m̀過liá次ke甜甜一笑，好像帶tén悽苦ke味緒。 　　

一日兩日過去。阿華sa無 pûn他 mak-ke消息。Liá幾日係「公假」，昨晡下晝他上大湖街正oi到她服務ke「五穀配銷所」尋她，堵好，她也正想來蕃仔林看他。兩個人就到「大湖神社」後背ke草地hong講話。 　　

「做m̀得吧，阿華？」他講。 　　

「……」阿華搖搖頭，好像在吞聲偷哭。 　　

「M̀好án-ngiòng……大家都oi去ke……」 　　

「M̀過……」 　　

「我人會好好轉來。」他盡量講得輕鬆：「阿華，妳oi保重喔。」 　　

「M̀過，m̀過，你應該m̀使去ke……」 　　

「唔？……」 　　

「應該m̀使去ke啊！他講ke,他……」 　　

「你講mak-ke ?阿華！」他試著怪怪仔。 　　

「明基啊！我……」阿華kín哭kín傷心。 　　

他滿頭霧水，內心酸酸苦苦；看到自家心愛 ke細妹仔哭得án傷心，他mak-ke都做m̀得想了，chhiang 係陪伊人恬恬流目汁。 　　

M̀過，離開後，轉到屋家，想了一暗晡；kín想kín亂，後來在自解中了解lè;反正liá一去南洋，十分之九係無命轉來，又何必想án多無要緊ke事喏？ 　　

莫想án多啦！嘿嘿！他，不覺笑起來。他不理會永輝，khî起來就大步往坡道行去。 　　

「喂！阿基叔！」永輝ke聲音有teû興奮：「你講，ên m̀去，樣仔？」 　　

「M̀去？M̀去哪位？」明基停下腳步，目珠擘大大粒看人。 　　

「我係講，就像有地方躲起來，m̀去南洋！」 　　

「躲？」他猛地咬緊下唇，m̀ pûn笑聲噴出來。 　　

「就像，躲在鷂婆嘴頂高？」 　　

「喲！哇哈哈！」明基笑得彎腰捧腹，直透氣：「我 ke阿輝老表姪！你躲得掉？你ke pû娘m̀ pûn人關起來？他teû會lâu整個蕃仔林翻過來！」 　　

「我係講著搞，講笑哪。」永輝ke面，變成豬肝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