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孤燈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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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哭聲 (8)

  「蕃仔林啊!蕃仔林!」在 lia高大山脈,差m̀多做得看到全部蕃仔林地區ke山頂hong,明基喃喃講:「Nai年nai月-希望有機會,再跋上liá片來?」   

日頭落山,寒意kín濃。西片天色一片殘紅中,明基恍然見到ke印象模糊ke阿爸。   

還有失蹤ke阿哥,有teû交情好ke朋友……還有阿華,自家心hong命hong都oi戀著ke細妹仔……還有阿姆,自家心靈ke依靠,生命ke明燈……
  
「係無你teû ke阿姆,就無 liá個屋家,就無你teû兄弟姐妹。」  

Liá係大哥轉述阿爸ke遺言。Liá句話,他自家心hong sa也sit-pá留有阿爸模糊ke聲音。   

M̀過天光日,天光日,就愛離開親人故土了,單淨做得懷念ke模糊ke聲音,lâu ke 無形無質,又kín光亮ke明燈……   

「再見,故鄉!」他忽然間有十分ke信心,肯定堅決地宣布:「我定著會轉來ke !」   

下崎ke速度,比上崎遽幾倍。在月光出來之前,周圍突然暗下來。兩個人祇好kín摸kín向下背行;行兩步,跌一跤,m̀過還算盡快。   

M̀知mak-ke時節開始,月光就跋上鷂婆嘴。月光灑在頭腦後背,背板hong,涼涼濕濕,癢癢爽爽;破碎ke影仔,當長當長,直往崎下飛躍,流動。   

左右兩片高高圍過來ke高崗樹林,遠近隨風搖擺ke草木枝葉,全部披上灰白蓬鬆ke月光。   

林阿樹ke茅草屋,共樣大門開開,也還係看m̀到有人ke形跡,孤單ke浸在月光底背;灰灰ke一片,恬恬。    

「你想mak-ke ?」永輝問。   

「無。」明基應。   

『閻王崎』像一條pâng直ke死蛇哥,眠在ke片。月光下,烏得發青,烏青hong鋪著一層霜粉,好像夢中ke種色彩。   

-嚶……嗚……   

「來了!」兩人同時提醒對方,同時停止前進。   

-嚶嗚……嚶嗚……
  
哭聲,係哭聲,係哭聲。Liá囘兩人都聽得十分清楚。   

Ke 係一縷幽忽,柔韌,淒厲又哀切ke哭聲……    

哭聲,分散開來,m̀單祇鷂婆嘴ke片;閻王崎左片ke山洞,右片ke杉樹林,下背ke橫坑,橫坑sùn後ke山黃麻林……四方八面,全係游移,迴應ke哭聲;忽隱忽現,時高時低,細細切切,沉沉密密ke……恍惚底背,哭聲又像tui月光頂hong送下來ke.……   

「樣仔?」永輝問。   

「Mak-ke樣仔?」    

「尋去!」   

「M̀使了。」明基搖搖頭,在『閻王崎』頂hong坐下來喃喃講:「永遠查m̀出來ke.」   

「Ngióng會án-ngiòng ?真係 mak-ke冤鬼嗎?」    

「係 ên ke幻覺-心神作用。」   

「你講,腦筋錯亂?」   

「嗯!也許ên全蕃仔林ke人,都有幻覺ke毛病……」   

「唉!我看你,m̀會pûn魍神鬼怪迷到了吧?」  

明基一挺腰,伸直雙腳,sṳ-fut使力;反手一súng,圓身當遽向下背溜去了。   

永輝左右看了一下,也thèn-tén溜下去了。    
哭聲,幽幽淒哀ke哭聲,像夢像幻ke哭聲,還在遠遠近近,內內外外,漂浮、游移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