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荒村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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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多少恨昨夜夢魂中 (6)

作者 李喬 漢羅翻寫：劉敏貞 2009.09.20

阿漢醒來時，差m̀多臨暗頭時節。阿漢仰躺在地泥hong, 雙手還綑tén—m̀係綑tén, 係一個鐵環環鎖起來。

意識完全恢復過來lè, 阿漢聽到外頭ke吆喝聲，m̀, 好像係酒鬼尤春木駕臨啦。Án-ngiòng, 酒鬼係pûn拘來lâu自家對質ke吧？他想。

正án-ngiòng想，酒鬼已經pûn拖tén「丟」進來。接tén三ke巡查大人出現在眼前。

「無！mak-ke都無！你teû lâu我打死，還係無，還係m̀知！」好一ke酒鬼還撲在地泥hong喊起來。

Chhin明顯，酒鬼無招出mak-ke. 他暗自鬆一口氣。

接下去ke對質，拷打，誘騙，就像想像中ke,一件件搬上來，演出來。奇妙ke係，酒鬼lâu自家竟然心靈相通，從頭至尾就係一句「我無，m̀知。」

在liá過程中，肉體ke痛楚kín來kín難支撐lè, m̀-ku心頭sayit來yit冷靜，堅硬，想a yit來yit多。

「簡單來講，m̀講實話，就m̀使想放轉去。」

「早就講實話lè.」

「Lâu你講：弒掉一ke你teû，像踏死一隻蟻公共樣。」

「......」

「知無？喂！」

「知。」酒鬼講。

「你nò ?知無？」

「知。」阿漢應他。

「知mak-ke ?」—巡查踢來一腳。

「知我teû像蟻公共樣。」

「一腳踏死好幾百，知無？」

「知。台灣chhin多蟻公。」

「你講mak-ke ?」

「我講，台灣蟻公當多。」

「哼！就án-ngiòng......」巡查又朝他胸膛踢一腳：「全部踏死！」

「......」阿漢咬緊牙齦，m̀ pûn呻吟洩出來。

「Ko no『清國奴』頑霸固ta！」另外一ke巡查講。

「嘿嘿，清國奴！」

「我teû m̀ 係清國奴！」阿漢掙扎tén, 在地泥hong做好。

「喔？M̀係清國奴？」

「台灣人。」

「Ke nò ?台灣人？日本人ta ! 知無？」

「M̀ 係日本人！」

「喔呵！！野郎，m̀簡單喔！」一ke巡查企起來。

「係日本人，你teû m̀會án-ngiòng苦毒我teû !」

「苦毒？苦毒wa ? Na-ni ?」對方聽m̀ sṳt liá句。

「你teû,日本人，會án-ngiòng毒打日本人嗎？」阿漢昂然講。

「......」三個巡查講m̀出話。

「......」阿漢冷冷看他teû。

「劉阿漢，你wa，正經反抗份子ta !」留鬍鬚巡查講。

「我 m̀ 係，我就係台灣人，pûn冤枉ke台灣人。」

「你，膽chhin大，唔哼！」

「我chhin驚，m̀-ku 我，我無做m̀錯mak-ke.」

「意外ke 係，liá-teû日本巡查忽然間對他客氣起來。Liá晚晡阿漢lâu酒鬼pûn人關在拘留室底背。第二日，ke留鬍鬚ke巡查親自送來一套新ke隘勇服lâu內衫內褲pûn阿漢。

「Oi 弒頭仔嗎？」

阿漢無pûn人弒頭。大湖警察分室主任—ke留鬍鬚ke日本人自家介紹講係宮本警部補—請阿漢食過狗尾粟 (細米)粥後，就lâu他放掉 lè.

「大人，我......我 oi樣仔？」阿漢顛倒緊張起來。

「放你轉去呀！做得吧。」宮本微微一笑。

「無事lè ?」阿漢還係 m̀信。

「無事。M̀ 係嗎？你自家講，你又無做強盜。」

就án-ngiòng，阿漢行出分局。無見到酒鬼，酒鬼到底去nai位？阿漢m̀敢問。

日頭正開始上東邊「鷂婆嘴」頂hong. 阿漢匆匆離開大湖街，經項坪、社寮角、橫坑、屯兵營，就轉到蕃仔林庄路腳下。

「先轉屋看看」阿漢想。

M̀過，面hong、胸膛hong、手腕hong ke傷痕淤血，樣仔向pû娘交待？另一方面，隘勇ke工作nò ?阿！頭路丟lè. 阿漢十分肯定。 實際上，一離開分局，阿漢就陷入沉思中；lâu事情ke前後詳細思考一遍。pûn 他teû吊起來拷打後，發現酒鬼也pûn人抓來時節，他就認定自家係難離開分室lè. 宮本在他攬定豁出去ke決心頂撞時，竟忽然間擺出笑面，就輕易放掉他。其中ke道理在nai位？他始終尋m̀出答案，單淨係感到內心有一ke龐大ke陰影籠罩；宮本無可能就án-ngiòng放過他ke, m̀知設下mak-ke圈套。他係 án-ngiòng認定ke.

阿漢決定先轉大南勢隘勇寮看看chang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