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李喬小說─寒夜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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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洋蕃來了(4)

  東洋蕃侵佔臺灣ke大動亂,於焉開始。全臺灣妻離子散,家破人亡ke慘劇,既經tui北到南,像狂颱洪水猛撲過來。

  Ti臺灣pûn割讓放thet既經成定局時,三百零萬居民ti驚愕以後he憤怒;憤怒中識盡一切努力,希望清廷做得毀約再戰。清廷mò力,臺胞祇好轉向仰求外援,m̀-ko所有哀求期盼終告絕望。包尾哀傷憤恨ke臺民,單淨有行上反求諸己ke路。

  五月二十二日,臺民一致公舉唐景崧為「臺灣民主國」大總統,二十三日宣佈獨立;用巡撫衙門為總統府,ti十一響禮砲聲中,砲臺項緩緩升起了「臺灣民主國」藍地黃虎國旗。亞洲史項第一ke——短命ke民主國成立了……

  至於日軍,ti五月廿九日就一面詐攻金包里(金山),另用主力tui基隆東片ke鹽寮作偵察性ke試行登陸。

  六月三日,日軍主力攻打基隆,四日,基隆lâu獅球嶺相繼失陷,臺北一ngiap目動亂起來。六月五日暗晡,唐景崧tui衙門後門逃走,搭洋輪遁行廈門。六月六日下晝申時,鹿港人辜顯榮投降日軍,並帶日軍入臺北城。北上赴援ke林朝棟等朝廷命官,後來也都前後西渡了之。原來抗拒東洋蕃,死守鄉土ke事,單淨有臺灣義民自家來承擔了。

  「改朝換代囉!」大家奔走相告。

  「M̀ he朝代變換,he淪陷亡國啊!」有識之士提醒大家。

  「完稅清糧,麼人做皇帝還m̀ he共樣?」大家mò嘛相信。

  「Mò共樣哪!東洋蕃he外族野人,會食人肉吸人血ke生蕃,仰會共樣?」

  「大清國m̀搭ên liò?」

  「He啦!Liá-ha ên he棄兒,人家豁忒mò-oi ke百姓啊!自家救自家外,還有麼人肯搭你?」

  ——ti liá段時間,全臺各山地隘勇線上,意外ke顯得十分平靜。南湖庄,大細南勢方面,「加里合彎社」lâu「他唄來社」還派人到隘勇寮打聽東洋蕃來襲ke消息。原來先住民也知正經ke外敵入侵了。

  「同年:阿達樣,也去tok東洋蕃好mò?」加里合彎社ke人居然恁仰講。「同年」he先住民pûn對方友好ke稱呼。

  「依索(你),阿達樣也惱東洋蕃?」

  「He。依索lâu貢(ngài)阿達樣人,ti臺員就都都好;東洋蕃來,人就thet多,thet多就mò東西食了。」

  Liá-he先住民最簡捷ke 推理,也he kì-teû也oi chhṳ̀東洋蕃ke理由。

  「該,同年,m̀會出草chhṳ̀人hò?」

  「阿達樣lâu大家結同年了,阿達樣oi chhṳ̀東洋蕃!」

   阿達樣派人談和ke消息,yi遽就傳入各庄各村,大家總算鬆了一口氣。相對ke,yi多人表示oi減少與隘勇支出了。

   Án-ngiòng,南湖ke隘勇寮決定裁去一半ke人員——留下二十零儕人。阿漢he後進人員,援例屬於裁減之列。

  就ti liá時節,「剁三刀」柯山塘忽然間帶來一ke驚人ke消息:苗栗地區lâu新竹、桃仔園等地區共樣,決定籌組義勇民軍對抗東洋蕃。

  「啊呀!」liá-he震天動地ke大事,大家都驚呼起來。

  「He黃大獅領軍?」有人問。

  「M̀ he。He銅鑼灣ke吳秀才,吳湯興!」剁三刀講。

  「吳秀才。」該he老故鄉ke一ke大人物哩。阿漢,始終記得自家he銅鑼人,對老故鄉ke種種一直mò辦法忘情。

  「該,黃大獅ke態度樣仔?」

  「M̀知。」剁三刀講:「南湖庄ke抱隘,黃金裘mò-oi睬了。」

  「該,若老總喏?」

  「Ngài去投奔吳湯興——聽講吳秀正既經領到『統領臺灣義民各軍關防』了喏。」

  「Mak-ke意思?」

  「就he講:吳湯興當上臺灣義民統領了。還有劉永福he幫辦大臣,丘逢甲he義勇大將軍……」

  「丘大人,he進士老爺啊?他ti奈?」丘,也he銅鑼人。

  「丘逢甲防守臺中。苗栗,差m̀多劃入臺中防區。」

   阿漢沉思起來。Liá-ha失業了,重要ke he 從此樣般ti彭家存身?剁三刀講,去做義勇民軍,也做得拿月銀ke,又講一去報到就做得領到一份安家銀仔——ㄧ人六個銀——liá,he半年ke隘勇薪餉!

  M̀過,liá回he lâu凶惡ke東洋蕃作戰;he「作戰」,m̀ he防蕃。六個銀元he正經ke賣命錢哪。

  「燈妹,小阿銀:ngài仰結煞正好?」他困惱。